本文转自:中国妇女报
既有批判性,也有治愈性,《余生有涯》没有停留在只呈现黑暗与不公,而是更强调女性“自我拯救”的力量与“向阳而生”的可能性。
《余生有涯》:打破沉默的勇气之书
■ 钟玲
由李木戈执导,饶俊担任总编剧,张彬彬、毛晓彤主演的电视剧《余生有涯》近日已收官。这部剧改编自晋江文学城作者墨书白的同名小说,讲述了秦南与叶思北这对平凡夫妻在命运波澜中彼此救赎,一起重启新生的故事。
剧中的女主角叶思北,生于父母重男轻女的阴影下,从小被家庭忽视,依赖他人资助与自力更生艰难地完成学业。她通过努力在省城找到工作,却被母亲无理逼回家乡,工作后变成了“扶弟魔”。因资历浅常被同事压榨,为帮弟弟买房贷款成为丈夫欲与她离婚的导火索。婚姻濒临破碎时,她又遭遇职场性侵并因此失业。经历百般挣扎,终在丈夫秦南支持下决定报警,却面临更加艰难的处境——家人不理解、不支持;嫌疑人家属骚扰、威胁、颠倒黑白;重要证人改口、撒谎……
一个原本没有错的受害者,却一朝沦为众矢之的。性侵造成的伤疤未愈,她还要面对失业困难和来自四面八方的舆论压力。命运如狂风骤雨,一个女子被性侵后,是默默忍受还是拿起法律武器维权?她又该如何从绝望与伤痛中走出,重燃生命的希望之火?
生活或许没有标准答案,但《余生有涯》试图为这样的困顿人生寻找破局之道。
作为一部聚焦自我困境和双向救赎的现实题材剧,《余生有涯》以“性侵事件”为叙事支点,但其内核远远超越这一事件本身。
从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与影响,到职场压榨,再到性侵后的二次伤害、舆论污名化及维权困难,《余生有涯》深入探讨现实中性侵女性在生理、心理、家庭、司法、舆论等方面遭遇的多重困境,深刻批判“性别歧视”和“受害者有罪论”等社会偏见,并延伸出关于创伤愈合、身份重构与社会规训的深层叩问。尤其令人无力的是——当受害者需要以毁掉人生的代价追求正义时,所谓“公正”究竟何在?
压抑、愤慨、绝望……在叶思北的故事中,观众可深刻体会女性遭遇性侵后讨回公道的艰难。剧中完整展现了她从沉默到崩溃、觉醒、抗争、重生的过程,为无数有相似经历的女性提供了情感出口与镜像参照。
与此同时,秦南与叶思北之间的情感交集,也使悲凉气氛中透出暖意——得知叶思北被性侵后,秦南始终给予她信任、爱护和支持。这对原本因相亲结婚、感情淡薄的夫妻,从此慢慢了解、爱上对方。
《余生有涯》对叶思北与秦南的角色构建及双向救赎,是剧中灵魂所在。
叶思北颠覆了传统“完美受害者”叙事。遭遇核心创伤前,她早已被家庭和社会规训成习惯将自我需求置于末位的个体。作为长女,她承担家庭经济和情感剥削,习惯性付出却不被重视,为后续更大创伤时的沉默与自责埋下伏笔。她的“弱”非天性,而是长期在失衡环境中求生存造成。毛晓彤精准捕捉她声音微弱、身体拘谨的状态,展现她懦弱、自卑、胆怯的复杂心态。她的觉醒和自我价值重构缓慢而曲折:从隐瞒、崩溃自毁,到秦南支持下报警,并逐渐实现“先婚后爱”,每一步都充满挣扎,成长弧光真实可信。从“被定义的受害者”到“自我重塑的勇者”,她直面伤痕、携痛前行的无畏令人动容。
秦南则挣脱了男性拯救者的刻板形象,成为有血有肉、会痛苦和成长的陪伴者、同盟者。故事初期,他是爱与困惑并存的普通丈夫,爱叶思北却也因她无底线付出而苦恼。得知妻子被性侵后,他愤怒暴打施暴者,劝说妻子报警。张彬彬凭借朴实妆造和笨拙肢体语言,赋予秦南粗糙下的细腻情感。他用具体行动表达爱:默默陪伴、为她准备三餐、在被质疑或欺负时勇敢站在她旁边。秦南的存在象征着理想、平等的两性关系。
两人之间的救赎是双向的。秦南的守护让叶思北重新相信世界的善意与温暖;叶思北的勇敢也救赎了秦南,让他明白爱的真谛是尊重与并肩。彼此最脆弱时成为对方精神支柱,共同面对外界风雨。
情感叙事之外,叶家父母的重男轻女、弟弟起初的冷漠、同事与施暴者的合谋、公众的不明指责……每个角色都是现实生活中某类人群的缩影。他们构成压垮叶思北的灰暗之网。这些伤害如镜子照见现实,直指女性所承受诸多不公:
- 家庭剥削——父母重男轻女的顽固不化与亲情绑架,成为压垮女性的最后一根稻草;
- 舆论暴力——对施暴者宽容、对受害者苛求,吞噬无辜个体;
- 司法与舆论博弈——法律程序如何满足受害者与公众即时、迫切的情感诉求。
在这场“黑白”较量中,叶思北从非孤勇者。受侵害至维权成功,警方一直关注、重视此案。张勇队长与女警林枫给予她暖心支持,即使一审败诉,也未放弃追查真相。正是他们锲而不舍的努力,最终发现关键证据,为叶思北讨回公道。
黑暗与光明、绝望与希望,冷暖基调交织共生。《余生有涯》始终是一部兼具疼痛与温度的勇气之书,直视生活真相和人性幽微。它关怀个体尊严,勇敢叩问多种社会痼疾。不仅为无数生活中的叶思北声援,也为所有女性寻找自我救赎路径。它鼓励叶思北们——不必沉默,也无须沉默。尽管前路坎坷,也要坚持在绝望中不放弃希望。
既有批判性,也有治愈性。《余生有涯》没有止步于呈现黑暗与不公,而更强调女性“自我拯救”的力量与“向阳而生”的可能。当叶思北挺胸说出“我没有错”,当她在阳光下重获新生,她完成的已不仅是个体救赎,更是一次集体性的精神破茧——受害者没有错;该感到羞耻的,从来不是叶思北们。救赎不是遗忘伤痛,而是带着伤痕长出新生的骨骼。
《余生有涯》感染了许多心痛的普通人,这份“我没有错”的宣告,真正的重量正因叶思北的“平凡”。她非天生英雄,无特殊光环,正因如此,她的破茧成蝶非遥远传说,为所有沉默中挣扎的普通人带来坚定慰藉与勇气。
发布于: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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